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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3月24日 星期一

【La Vie】信仰


你原本相信的事情不再是你原本相信的樣子,
到最後你跟本就不曉得自己該相信什麼了。
(20130318)
       基於某種原因,三月初的時候,我開始鞭策自己養成關心時事的習慣。習慣逐漸養成後,我的內心只有一個悸動:「只因為一切沒有在這裡發生,就不能代表它不存在。

      有一次,當我閱讀到有關敘利亞內戰相關的新聞時,曾看過這麼一支英國拯救兒童基金會(Save the Children UK)宣導影片(link),導演讓觀眾毫無掩飾地直視一個英國小女孩,讓觀者觀看:「如果英國發生了敘利亞內戰,這個小女孩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


        對我來說,這不止是一個宣導影片,它已經符合了我內心對於藝術的定義。加拿大哲學家麥克魯漢(Marshall McLuhan)說過:「媒體即訊息(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簡單來說,「媒體」就像是「人體」,它有冷、熱之分且沒有絕對的客觀性,而媒體可以說是影響社會甚至是世界最強大的力量之一,麥克魯漢也強調,獲得訊息的「方式」,甚至比訊息內容本身還要重要。有趣的是,麥克魯漢認為藝術家是最能理解與善用新的媒體的人,而我認為「藝術」其實就是社會的未來「預警系統」。

       三月十八日一早,我先打開了臉書,一波一波彷彿大浪襲擊般的臉書貼文開始洗版,台灣「反服貿黑箱學生運動」就這樣像海嘯般沖進我的世界裡。剛起床還一頭霧水的我,開始研究到底什麼是「服貿」?回想起來,其實有些慚愧,說好要養成關心時事的習慣,透過的平台主要還是以中央社或CNN、BBC為主,外媒就算了,但是我在中央社的網頁在事件爆發前完全沒有感到任何的跡象,或許也是因為我關心的重點主要擺在國際事件,而導致我竟然忽略關心自己生活的地方。

Long Live 
那些不止希望自己好別人也能好的台灣人
不管是以什麼樣的形式
用自己的方式為這個社會真的做出改變

Long Long Live
(20130318)
        一直以來,我對社會運動的關心程度比起其他人並不高,我的心態比較接近於,與其串聯抗爭,「提升自我」更能改變社會,雖然聽起來很自私,但這是我一直相信的事情。但其實很多人也都跟我一樣,有生以來第一次對於這樣的台灣社會議題像被雷打中一般的感到害怕,第一次想要為自己的國家站出來表達自己在乎的聲音。

       網路社群平台在這次的事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各種立場的聲音 每天都在網路上流傳著,這些文章好比寫在海邊沙灘上,被浪沖刷之後又再被新的資訊覆蓋。有時,我甚至來不及吸收這些資料,我困惑甚至難過自己是否已經喪失了判斷是非對錯的能力?「服貿是什麼?」,是感冒藥嗎?如果事件不發生,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想要去了解,根據比較激進的說法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讓更多人了解事情的重要性」是我在事件中認為真正有達到的目的。於是我是這麼簡單的想著:「與其坐在電腦前,不如去用自已的眼睛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有時候,還是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冷、很冷的人
但還好,四周都是很溫暖、很溫暖的人
It's SAFE here. SAVE Taiwan.
(20130319)
        於是我來到了立法院。我不是來抗議,但也不是來觀光,我只是用我自己的方式也想要關心我在乎的地方。在網路上無數「專業」分析言論之中,最能踏實地說出我內心的想法,也是我唯一在臉書上分享出去的文章,只是一個像我一樣的學生林宇廷所寫的文章(link)

無論我們之中支持服貿與否,無論我們政黨立場為何。
我們要追求的是民主法治的基本價值;一切都該照法律程序走,這就是程序正義。」

       這也是我對於整個事件的初衷。來到了立法院,其實我感到有點害怕,我也是第一次走上街頭,雖然來之前和同學在一起,但接下來的時間我是一個人走著。或許有人會說,我只是一個二十歲還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所以根本不了解服貿過與不過對於台灣的衝擊究竟是什麼?可是我真的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既使服貿真的糟糕透頂好了,比起在乎「什麼」協議通過,我更在乎協議「怎麼」通過

       我很少看電視新聞,主要是看文字新聞為主,我總認為比起影音或言論,文字是最理性的表達方式,起碼文字必須經過作者大腦不斷的回頭審視思考才會被寫下。也因為如此,我對立法院實際的狀況沒有太多電視新聞先入為主的預設。來到立法院,人很多,我一向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主要是因為我總是無法在人群中看清楚視線和好好呼吸。總覺得,立法院的四周像是一個小型聯合國集會,充斥著很多不一樣立場的聲音,有人喊著台獨、賣台,有人吵著馬政府下台,還有人來反核?!聽著聽著,我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一隻在大馬路上很慌亂的麻雀,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來對了地方。

        在新聞中,有人把事件比喻成園遊會,大家都想來湊熱鬧「趁機」消費學運,甚至有政治人物在現場大喊「凍蒜」將現場搞成競選大會!有一篇網路文章,是一位父親寫給兒子的信(link),他寫道:「你說你是『正義』,我必須告訴你,在政治裡,沒有正義,只有利益得利的是學生領袖和煽動你們的那群人!請你閉上眼睛想想,你所謂的正義裡是不是帶著點私慾?」,有時我甚至已經搞不清楚這一切是否能稱作「學生」運動了?


沒有絕對的正派與反派,只有從不同角度思考的人們。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黑與白,只有極端的灰。
(20130320)

       回到了學校,覺得一切開始不一樣了。原本平常只會胡鬧搞笑的同學們,開始了一次又一次認真的討論和辯論。有人毫不在乎一切繼續過他的生活、有人幾乎天天到立法院報到;有人已經看不下去這種溫和的抗爭,有人覺得好累不想做任何評論。不管如何,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身邊的朋友都是理智的人,想法和立場不見得相同,卻還是會尊重彼此的看法,伏爾泰有先見之明:「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是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有人覺得,像這種和平式的抗爭根本不會成功,但我保持正面的想法,對於未來有著一片光芒的憧憬,我第一次覺得我們能夠手牽手靠著自己的力量改變世界。


你原本相信的事情不再是你原本相信的樣子,
到最後你跟本就不曉得自己該相信什麼了。
(20130323)

       行政院攻堅的那個晚上,我整個人在電視機前全傻了。姑且不論這件事情是被有心人士的挑撥或是大家一時的失去理智,但它就是發生了。我覺得自己的世界與信仰在一瞬間崩毀,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我在乎的人,有的在街頭上但也有的是警察,我沒有辦法選邊站,因為我都同樣的愛著他們。臉書上大家一面倒的謾罵著警察暴力,列舉著一堆條文說警察不該見人就打,但違法侵占行政院的是我們,倒頭來......大家總說政府自打嘴巴,因為政府先犯法所以民眾才犯法,那一樣來看......我們不是也在自打嘴巴了嗎?

       我們不是暴民,警察也不想要暴力。其實任誰,只要是人看了也覺得很捨不得啊!說好的和平呢?我只看到互相的傷害,沒有傾聽。

「即使盡了全力,還是難免要被動地等待著未知的未來。」
—魏德聖

      「妳不覺得很不甘心嗎?除了支持,其實什麼都做不了。」我在學校最好的朋友告訴我。雖然有很多我們能做的事情,但是卻沒有一件事情是能做出很大的改變,但其實這很正常,因為我們沒有超能力,也不是蝙蝠俠。我的一個朋友在臉書上寫的很好:「有時候,身為藝術人,我們站出來,卻無能為力。我們只能經歷歷史、感受歷史,但藝術家要改變歷史,根本不可能。或許,我們只能用我們所經歷所感受到的,去賦予我們藝術裡最棒的內容以及感動了吧!

        是的,身為藝術人,比起社運人士我們實質能做的改變並不大,昨天收到了系主任寫給系上同學的信,裡頭提到:「文化藝術在政客與掌權者眼中永遠不是主流民意,但我們更應以我們的文化思維去對抗陳腐的政治意識形態,思考如何提升自我,進而改變這個沈淪中的社會。」,如果每天想著要怎麼改變世界,總會有點力不從心,但其實只要想著每天要怎麼一點點改變自己,我們就能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了。


  當一個事件發生的時候,事情本身的始末已經不是整個事件最重要的事情,就像是一個藝術品完成之後,藝術家賦予藝術品的概念並不是藝術品最重要的目的,最令人關注的,是事件所引發的各種問題,以及事件之所以會發生的前因和後果,就像是藝術品,重要的是在「啟發」人們思考,作者的原本的概念,只是一個起點罷了。回到麥克魯漢說的,訊息的內容重要,但「方式」更重要。

        最後,我想寫下《海賊王》裡發生內戰的阿拉巴斯坦國薇薇主過說的一段話:「在黑暗地風暴之中,我遇上了一艘小船。那艘船指示我說:你看見那些光芒了嗎?那艘船即使遇上黑暗也絕對不會迷失方向,那是一艘不可思議的船!它好像跳舞般,越過巨大的波浪,就算是逆流,逆風,船也會前進!接著,它會舉起手指著說:『看啊,有光芒了!』,雖然歷史不久便會把這光芒稱為幻象,但對我來說,那卻是真實的。」,不管有沒有勇氣,去追逐那可能只是幻象的光芒,起碼看見光芒的那一瞬間,我們就是真正勇敢的。


註:這個世界一下子變得好快,越來越害怕上床睡覺,深怕第二天早上一醒來世界又不一樣。克里米亞正式成為俄國的一部份、敘利亞戰爭還無法結束、昨天晚上發佈失蹤十多天的馬航MH370已經確定在印度洋全體罹難... 每一場世界大戰的戰爭形式都能表現當時代的科技進步,在某種程度上,我害怕第三次世界大戰是否已經以資訊化的形式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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